新的一年，所有人都長了一歲，開學的那天，朱德穿了新外套去學校，她感覺什麽都和自己的新衣服一樣是嶄新亮麗的。

朱德一進教室就收到了蔡國強送給她的新年禮物，是一個很小的桌頭擺件，是櫻桃小丸子。

“幹嘛給我送這個？”朱德有點不願意接受蔡國強的禮物，又怕拒絕太傷人。

“你不覺得你和小丸子很像嗎？”蔡國強說道。

朱德聞言，看看小丸子覺得很可愛，忍不住心裏有點喜滋滋的。

“你看你和她一樣，有點傻乎乎的。”蔡國強笑說道。

朱德二話不說，再沒有一點不好意思了一把塞回給蔡國強說道：“謝謝你，我不要。”

“給你幹嘛不要？”蔡國強把小丸子擺回朱德桌頭，還說道，“別塞來塞去，拉拉扯扯，很難看嘿。”

朱德被他的不要臉震驚到了，瞪了蔡國強一眼。蔡國強還在笑。

王曉曉看了看那個小丸子，說道：“哎，蔡國強，你不會是去哪裏吃蛋糕，從蛋糕上拿下來這麽個小東西的吧？”

王曉曉聲音很大，前後排同學都笑起來，蔡國強臉上掛不住，瞪王曉曉說道：“你胡說什麽呢，別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！”

“你的甜葡萄對別人來說都是酸葡萄。”王曉曉笑說道。

“我靠，王曉曉，我和你什麽仇啊？”蔡國強不求甚解問道。

“沒仇啊，大概就是八字不合吧。”王曉曉也很誠懇回答道。

蔡國強懶得理王曉曉，忙對朱德解釋說道：“朱德，你別聽王曉曉胡說八道，這個禮物我真的是自己去買的——”

“我知道啦，曉曉也是開玩笑的。但我就是覺得不應該收你的禮物，無功不受祿。”朱德笑說道。

“我喜歡你，你怎麽沒功啊？”蔡國強說道。

朱德就知道不能和蔡國強對話，可她不想繼續說了，周圍的同學起哄了，有人就問道：“餵，班長，你喜歡朱德，朱德幹嘛有功啊？”

“她的功勞可大了，讓這個學校和我的學習生活都變美好了。”蔡國強笑說道。

雖然朱德理解蔡國強說的話，但是她真的受不了他的肉麻，她變得有點嚴肅說道：“蔡國強，你回你自己位置吧，不要再胡說八道了。”

“那你收下禮物啊。”蔡國強說道。

朱德抓過小丸子塞進了抽屜裏，蔡國強笑了聲高興回了後排自己的位置。

大家在等出操，一個假期沒見同學都忙著聊天交換見聞，朱德和王曉曉說的也很起勁，所以張易廬來找她的時候，她被人叫了兩聲才聽到。

張易廬見朱德擡起頭來，他對她笑說道：“還有小茵，叫上小茵一起。”

朱德點頭站起身，正要回頭喊黃荔茵，黃荔茵已經先擡起了頭，她看向教室門口，只見張易廬站那沖她招手，樣子有點傻。

黃荔茵皺了皺眉，不過還是站起身和朱德一起走了出去。

張易廬假期去了瑞士回來給兩人各帶了一盒巧克力做為禮物。

張易廬見朱德拿到巧克力是很高興，黃荔茵卻顯得對巧克力興致缺缺，他便問道：“小茵，你不喜歡甜食嗎？”

黃荔茵下意識抱了抱巧克力說道：“還好啦。”

“哎，我真蠢，買禮物前都沒問過你，我以為女孩子都喜歡甜食。”張易廬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不好意思說道，還有幾分歉意。

“你不用這樣啦，易廬學長，我喜歡巧克力的吶——”黃荔茵說道，難得有些局促緊張。

“小茵就是不太習慣接受別人對她好啦，”朱德笑替黃荔茵說道，“她是不好意思而已。”

黃荔茵看了朱德一眼，嘀咕說道：“真多嘴。”說罷，她看向張易廬，面色微紅，顯得有些不自然。

朱德笑盈盈對張易廬說道：“我們都很感謝學長的禮物。”

張易廬開心笑了，他的臉也有一點紅，好在出操的廣播響了，張易廬匆匆道別跑走了。

朱德班級的同學都出來排隊，朱德和黃荔茵往教室裏走，她們打算先把巧克力放起來。

蔡國強在窗口看見朱德在放巧克力的時候已經在偷吃，他喊道：“餵，朱德，你喜歡巧克力？”

朱德擡起頭，忙捂住嘴巴往教室外的隊伍裏跑。朱德站在隊伍前端，蔡國強在後面，因為距離，她就自然而然不用回答他的問題。

蔡國強想去前面，班主任來了喝住他說道：“過了個假期都不知道怎麽出操了是不是？”

蔡國強縮了回去，但他的個性是打破沙鍋問到底，課間操一結束，他就跟著朱德問她是不是比較喜歡巧克力，他還說她如果喜歡巧克力，他也給她買巧克力，也不是只有張易廬能送她巧克力。蔡國強就差問朱德是不是喜歡張易廬。

朱德對此的回答是：“蔡國強，我喜歡易廬學長的巧克力，是因為他送我們巧克力是出於友情，不是別的什麽感情。你懂我的意思嗎？”

朱德的意思是希望蔡國強能放平心態不要對她死纏爛打了，可蔡國強聽來是別個意思，他笑說道：“我懂，我就知道你不是喜歡張易廬的。”

朱德都快露出悲痛的表情了，她放棄和蔡國強溝通了，她又是跑和躲。

朱德在回教室的路上想著早會校長對高三段的動員，他說終於等到劍出鞘的時候了，他說這最後的半年應當用秒計算，希望每一個人都好好珍惜。珍惜學習的時光，珍惜身邊的同學。

朱德的珍惜就是珍惜和季歸浙同校的時光，可具體該怎麽珍惜朱德不得要領，她只能希望季歸浙加油加油加油。

離季歸浙網球賽的時間越來越近，迫在眉睫，季歸浙基本上開始全天訓練，訓練休息的時候他用來看書。

朱德好多次看到季歸浙脖子上掛著毛巾坐在球場地板上寫作業，邊寫邊擦臉上的汗珠，她過去一看，看到他的作業本和試卷都是濕的，那是汗水沾濕的。

不知道為什麽那些本子上的汗漬讓朱德覺得很心疼，反正她看到就會覺得有點心酸眼熱。

季歸浙一邊擦汗一邊寫字，試卷有些打皺，他看了眼蹲著看他寫作業人在走神的朱德說道：“你幫我按一下。”

朱德回神，應了聲忙幫他按住試卷一邊。

季歸浙寫了兩面物理試卷，身上的熱氣還沒散完。朱德蹲的離他很近，也覺得熱想脫外套，難怪他只穿了球服，裏面一件長袖護著關節。

“學長——”朱德看著季歸浙奮筆疾書，她徐徐開口顯得有些遲疑。

“嗯？”季歸浙應聲，眼睛還看著題目在思考。

“你寫得這麽快，是不是全亂寫的，ABCD在蒙啊？”朱德問道。

季歸浙聞言笑了聲，說道：“你到高三就知道了，刷了那麽多題，有些題真的是能看出來的。”說完，季歸浙擡眼看了看朱德，他拿筆頭很輕地敲了敲朱德的鼻梁。

“幹嘛？”朱德不解問道。

“你放學了怎麽還不回家？”季歸浙問道。

“來看看你練球。”朱德覺得季歸浙明知故問。

“天要黑了，早點回去。”季歸浙說道。

“嗯，等你寫完這面，我就回去。”朱德說道。

“那你去我書包裏拿幾張草稿紙給我。”季歸浙說道。

朱德照做，拿了兩張白紙遞給季歸浙，然後繼續按著他的試卷。

季歸浙寫大題的時候，朱德從蹲到坐，季歸浙邊寫邊問她：“腳麻了？”

朱德卻笑說道：“學長，你這麽努力，一定會有好成績的。”

季歸浙聞言，筆尖稍頓，他覺得有種感動在他心裏流過，他擡起頭看著朱德說道：“朱德，如果我取得好成績，你——”

朱德很期待在聽，她看到季歸浙的眼神遼闊溫柔，就像不遠千裏而來的河流，帶著清澈純潔的盼望，令人癡迷。

可朱德還沒聽完季歸浙的話，姜老師來了，他看到兩個背影坐的那麽近，以為朱德是陳虹雁，便進門就說道：“你們到底是在約會還是練球？”

朱德霎時臉通紅，一下彈開，站起身轉身說道：“姜老師，你誤會了——學長是在寫作業，我只是在看幫忙而已——我們不是你說的那樣——”

姜老師看清女孩是朱德，他也有些尷尬，笑了聲說道：“老師也是開玩笑的——”

朱德被提醒，覺得自己做了什麽不得當的事，忙背了自己的書包告辭離開，匆匆跑著走的。

季歸浙因朱德離開也站起了身，他看著朱德的背影，心底嘆了口氣。

姜老師洞悉世事，他說道：“你練球很忙，學業也很重，這個時候如果感情還要節外生枝的話，我恐怕你會吃不消，臭小子。”

季歸浙掃了眼姜老師，說道：“沒有的事，我和朱德是朋友。”姜老師覺得季歸浙看他的那一眼，有點冷漠，好像是在生氣。

身後沒人追，朱德也是跑到車棚的，她氣喘籲籲，她知道自己心裏有鬼。朱德推著車，她想到方才她覺得季歸浙身上的汗味都好聞，她紅了臉有種難以言喻的羞恥感。她想她喜歡季歸浙是不是表露的很明顯，在季歸浙和陳虹雁看來她是不是很過分，就好像林蓉蓉想介入兩人一樣令人討厭。朱德想她不應該那麽經常去看季歸浙打球了，她想當朋友不應該讓季歸浙苦惱的。可是季歸浙剛才要說什麽，朱德還是忍不住浮想聯翩，想到自己都沒法相信。

朱德騎上車，風一吹，清醒了，她覺得自己很好笑，心裏的奢望和期待那麽大。學長很愛虹雁學姐的，朱德想起了他們在游樂園裏的那些照片，兩人不是站在一起就是挽著手。

朱德還想到了她對蔡國強，就如同她自己說的一樣，同樣是送禮物她不反感張易廬只是因為她覺得張易廬是真誠的友情，而蔡國強是她不能接受的感情，所以她會排斥他。因此，朱德想季歸浙之所以不排斥她，也是因為他覺得她對他是純粹的友情，而不是像林蓉蓉一樣窮追猛打。朱德感覺自己在欺騙季歸浙和陳虹雁似的。

“可我和林蓉蓉有什麽差別？”朱德嘆了口氣，想道，“我也多少有過介入別人感情的渴望，我也很差勁。”朱德第一次發現，原來每個人身上都會有一些自己所討厭接受不了的部分，而那些部分總是很不能控制的。別人擔心害怕的在她身上也會發生：人可能會成為自己討厭的那種人。在這個時候，朱德忽然明白到，人在以後的日子裏最需要鬥爭的那個人或許就是自己。

一路上，朱德都在想這些有的沒的，回到家安心的瞬間，朱德又想到季歸浙帶著汗漬的作業：“我由衷希望學長真的能得償所願。即便不說喜歡不喜歡，學長也很值得學習尊重。”朱德想著，將自己多餘的感情轉為虔誠的祝願，她心裏也好受一些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我是存稿一號，精力充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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